
零基因,打開中華文明密碼本的“密鑰”——它是對終極本源“道”在生成萬物前“無”的狀態(tài)的符號化捕捉與模型化表達。道是形而上的本體總名,對應(yīng)《道德經(jīng)》“有物混成,先天地生”的描述;無是道作為“天地之始”的存在狀態(tài),空無所有卻蘊含萬有;零則是先民創(chuàng)造的、用以表征和把握“無”的形而下認知工具。它像良渚玉琮中央的穿孔,以虛空之形承載道的貫通之力,以符號之簡呼應(yīng)無的生成之能;又像水墨留白,于無墨處顯道的虛靜,于空白中藏無的生機。
這種“零”的智慧,貫穿了道與陰陽的始終:道的“無中生有”,是零基因的宇宙觀展開;陰陽的“動態(tài)平衡”,是零基因的辯證邏輯落地。它從不是道之外的另一種本源,而是連接“形而上本體”與“形而下實踐”的“認知橋梁”——當西方從“有”(原子、理念)出發(fā)構(gòu)建世界時,中華文明用“零”這一符號,把道之“無”的生成性、包容性,轉(zhuǎn)化為可感知、可實踐的文化基因,讓抽象的哲學本源,變成了能扎根器物、融入生活的活智慧。
本文以“零基因”為核心,從生成本源(零、道、無的一體關(guān)系)、與太極的體用邏輯、傳承脈絡(luò)、現(xiàn)代表達四個維度,解開它作為文明“根脈密碼”的奧秘——看它如何以符號之形,承載道之魂、無之態(tài),又如何在千年傳承與當代創(chuàng)新中,始終成為理解中華文明“生生不息”的關(guān)鍵鑰匙。

一、生成:零的本源——道為總名,無為狀態(tài),零為符號
零基因的生成,是先民從“觀自然”到“悟本源”的智慧躍升:道是形而上的本體總名,無是本體的初始存在狀態(tài),零是表征“無”的形而下符號工具,三者本質(zhì)一體、范疇不同,共同構(gòu)成“本體-狀態(tài)-符號”的完整認知鏈,區(qū)別于西方從“實體之有”出發(fā)的思維路徑。
道:零的本源總名
老子說“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萬物”,這“道”是所有本源認知的起點,是零基因的“魂”。道的“無名、無形、無極”,不是“空無”,而是超越一切具體形態(tài)的終極本體——它先于天地存在,卻能生成天地萬物;它沒有固定名稱,卻能通過“無”的狀態(tài)、“零”的符號被人類感知與把握。
道與零的關(guān)系,是“本體與工具”的關(guān)系:道是“種子的全部生命信息”,零是“觀察種子生命信息的顯微鏡”;道是“看不見的生長規(guī)律”,零是“記錄規(guī)律的坐標系”。《道德經(jīng)》里“道常無為而無不為”,這“無為”不是消極不作為,而是像零的“虛靜”——不刻意干預(yù),卻能讓萬物自然生成,零正是“無為而無不為”的具象化認知工具。
無:零的狀態(tài)原型
“無”是道生成萬物前的核心存在狀態(tài),是零基因的“態(tài)”。老子說“天下萬物生于有,有生于無”,這里的“無”,不是“絕對虛無”,而是道未顯化時“內(nèi)含萬有的潛在狀態(tài)”——像宇宙大爆炸前的奇點,沒有具體形態(tài),卻藏著萬物演化的全部可能;像未發(fā)芽的種子,看似空癟,卻含著參天大樹的基因。
而“零”,正是對這種“潛在狀態(tài)”的精準符號化工具:它不像“無”那樣是抽象的本體描述,而是能被直觀感知的認知模型——用“虛空”對應(yīng)“無”的虛靜,用“包容”對應(yīng)“無”的生成,用“平衡”對應(yīng)“無”的辯證。如果說“無”是“道的內(nèi)在本體狀態(tài)”,零就是“人類把握道之‘無’的外在認知符號”,二者同指一物,卻分屬“本體論”與“認知論”兩個范疇。
陰陽:零的實踐展開
陰陽不是從零之外生出,而是“零經(jīng)太極過渡后的內(nèi)在屬性顯化”——零所表征的“無”并非直接分化陰陽,而是先以“太極”為中間樞紐:太極是“無”的本質(zhì)初顯,是陰陽未分的混沌狀態(tài),對應(yīng)《周易》“易有太極,是生兩儀”的邏輯;待太極動態(tài)運轉(zhuǎn),才分化為陰陽兩極,而陰陽的往復平衡,最終又回歸零所表征的道之“無”的本然狀態(tài)。
這就像一枚硬幣的完整邏輯:零是認知硬幣整體的符號,無是硬幣未被觀察時的本體狀態(tài),太極是“指尖觸碰、即將翻面的臨界狀態(tài)”,陰陽是“翻面后呈現(xiàn)的正反兩面”。沒有硬幣的本體狀態(tài)(無),就沒有臨界狀態(tài)(太極)與正反兩面(陰陽);而正反兩面的交替翻轉(zhuǎn),最終仍要回歸零所符號化的硬幣整體——中醫(yī)的“陰陽調(diào)和”、儒家的“中庸之道”,本質(zhì)都是通過調(diào)和陰陽、收斂太極的動態(tài),回歸零所表征的道之“無”的平衡狀態(tài)。
考古印證:器物里的“零-道-無”
良渚玉琮是三者最鮮活的物化載體:外方象征地(陰)、內(nèi)圓象征天(陽),中央貫穿的穿孔(零)與玉琮整體(太極)形成呼應(yīng)——穿孔的“虛空”對應(yīng)“無”的本體狀態(tài),玉琮“方圓合一”的整體對應(yīng)“太極”的混沌,陰陽在“方與圓”的對立中平衡,最終歸于“零”的認知樞紐,完整呈現(xiàn)“無→太極→陰陽→零”的認知與存在邏輯。河姆渡朱漆木碗更以工藝詮釋這層關(guān)系:漆液無色無形(無/零),髹涂于木胎(太極)生成堅牢器物(有/陰陽),這“從無到有”的過程,正是“道生萬物”的實踐縮影——零是“漆液未形”的認知符號,無是“漆液未形”的本體狀態(tài),太極是“漆液附著木胎的轉(zhuǎn)化環(huán)節(jié)”,道是“漆液能成器”的根本本體。

二、體用:零與太極——本質(zhì)與顯化的邏輯共生
零與太極的關(guān)系,是典型的中國哲學“體用”關(guān)系,且與宋明理學“理一分殊”、佛教“真空妙有”思想深度共鳴。零是“體”,即道之“無”的符號,近乎理學之“理”、佛學之“空”,屬絕對、無限的本體層面;太極是“用”,即零的本質(zhì)向外顯化的初始形態(tài),是道生陰陽的起點,近乎理學之“分殊”、佛學之“妙有”,屬相對、有限的現(xiàn)象層面。二者“體用一源,顯微無間”,就像“水的液態(tài)本質(zhì)”與“水凝結(jié)成冰的初始瞬間”——液態(tài)(零/體)是水的本然,冰(太極/用)是本質(zhì)的顯化,本質(zhì)不變,顯化隨勢而變。
1. 邏輯本源:零是太極的本質(zhì)內(nèi)核
周敦頤《太極圖說》開篇“無極而太極”,這里的“無極”,正是道之“無”的本體狀態(tài),也是零所象征的“無任何規(guī)定性的本源本質(zhì)”;而“太極”,則是這一本質(zhì)即將分化、顯化的“臨界點”——它不是從零之外生出,而是零的本質(zhì)自然展開的第一步,恰如理學中“理”派生“分殊”、佛學中“空”衍生“妙有”的邏輯。
零里藏著道的生成性與無的潛在性:就像一張空白的宣紙(零/體),本身沒有任何圖案(無/本體),卻能通過筆墨觸碰宣紙的瞬間(太極/用)生出萬千畫作(萬物/現(xiàn)象);宣紙的“空白”是畫作的本質(zhì)前提,太極的“筆墨初落”是畫作的初始轉(zhuǎn)化,沒有空白的本質(zhì)(體),就沒有落筆的可能(用),更無畫作的生成(現(xiàn)象)——這正是“體用不二”的生動詮釋。
2. 實踐顯化:太極是零的功能展開
零的智慧(道之生成、無之潛在),必須通過太極的“陰陽互動”才能落地為認知與實踐:
認知上,太極分陰陽,是“道生一”的具象化——零所表征的“無”不再是抽象的本體狀態(tài),而是通過太極的轉(zhuǎn)化、陰陽的對立統(tǒng)一,成為可觀察的規(guī)律(如晝夜交替、四季輪回),如同理學“分殊”讓“理”變得可感知;
價值上,太極的“陰陽調(diào)和”,是零的“平衡本質(zhì)”的實踐——不管是《黃帝內(nèi)經(jīng)》“陰平陽秘”的養(yǎng)生觀,還是孔子“無可無不可”的處世觀,本質(zhì)都是通過調(diào)和陰陽、收斂太極的動態(tài),回歸零所象征的道之“無”的平衡狀態(tài),恰似佛學“妙有”回歸“真空”的圓融。
簡言之,零是“看不見的本體本質(zhì)”,太極是“看得見的現(xiàn)象開始”;零是“根(體)”,太極是“芽(用)”,芽從根生,根借芽顯,體用相依,不可分割。

三、傳承:零基因的千年傳續(xù)——以零為鑰,悟道體無
零基因從未因時代更迭而斷裂,反而以“零為認知鑰匙”,貫穿于“道”的傳承與“無”的實踐中,滲進思想、器物、生活的肌理,成為中國人無需言說的文化共識。
1. 思想傳承:三教共以零悟“道”
道教以零體“道”的虛靜:《清靜經(jīng)》“大道無形,生育天地”,道教修行者通過“守靜致虛”(回歸零所表征的“無”的狀態(tài)),體悟道的生成本質(zhì)——零是“煉丹筑基”的精神認知模型,守零即守道,如同以“體”統(tǒng)“用”;
佛教以零解“空”的真義:佛教傳入后,將“空性”解讀為零的“不執(zhí)著于有”,與道之“無”相通——《金剛經(jīng)》“應(yīng)無所住而生其心”,正是通過“零”的符號,讓“空”從抽象概念變成“不執(zhí)于相”的實踐,最終演化出禪宗“明心見性”的本土化智慧,暗合“真空妙有”之理;
宋儒以零釋“理”的本源:朱熹“理一分殊”,將“理”視為道的儒家表達,而零則是“理”未分萬物前的“渾然一體”狀態(tài)——像“月映萬川”,零是“天上一月”(理的本源),萬物是“川中百月”(理的分殊),以零為鑰,才能悟透“理”的統(tǒng)一性,實現(xiàn)“體用一源”的認知。
2. 器物與生活傳承:以零為型,踐行道無
商周青銅鼎:腹中空虛(零/體),器身整體(太極/用)承托紋飾,紋飾分陰陽(剛?cè)?、虛實)——以零的結(jié)構(gòu)承載“道統(tǒng)天地”的禮義,以太極的整體感體現(xiàn)“無”的包容,以陰陽的形態(tài)踐行“無中生有”的智慧,是“體用合一”的器物典范;
宋代瓷器:汝窯天青色素面無紋(零/體),器型圓融(太極/用),釉色與胎體形成陰陽對比——其價值正在于“以空納萬境”:不施繁飾,讓釉色本身的溫潤(道)與觀者的想象(無)在“空無”中自由生發(fā),以零的簡約顯“道”的本真,以太極的器型藏“無”的平衡,是宋代文人“絢爛之極歸于平淡”的審美,也是以零體道的生活實踐;
日常飲食:清蒸魚僅用姜蔥提鮮(零/體的克制),食材本味(道)通過火候(太極/用的調(diào)控)釋放,調(diào)味講究“寒熱調(diào)和”(陰陽平衡)——袁枚《隨園食單》“戒耳餐”,本質(zhì)就是以零的簡約、太極的適度、陰陽的調(diào)和,體味道之“真”、無之“純”,讓生活實踐與本體認知達成統(tǒng)一。

四、創(chuàng)新:零基因的當代煥新——以零為模,活化道無
零基因不是博物館里的標本,而是隨時代煥新的“活模型”——今天它仍以“零為符號模板”,讓道的生成性與無的包容性,在國潮、科技、全球治理中煥發(fā)新生。
1. 文化創(chuàng)新:國潮以零顯“道”的本真
國潮設(shè)計不再把零局限于“留白”的表層形式,而是以零為模,活化道的本真與無的包容:
服飾上,素色漢服(零/體)不施繁繡,僅以盤扣(太極/用)點睛,盤扣紋樣分陰陽(對稱與變化)——以零的簡約顯“道”的質(zhì)樸,以太極的細節(jié)藏“無”的精致,以陰陽的紋樣顯“無中生有”的創(chuàng)造,零不是“空白”,而是讓傳統(tǒng)形制回歸道之“本然”的符號;
建筑上,蘇州博物館新館的“殘垣”空缺(零/體),殘垣整體(太極/用)呼應(yīng)園林格局,光影與綠植(陰陽)自然融入——這空缺是零的形態(tài),殘垣整體是太極的協(xié)調(diào),也是道“無為而治”的現(xiàn)代表達:不強行干預(yù)自然,讓建筑與環(huán)境在“空無”中共生,如道與萬物的“體用相依”;
文創(chuàng)上,故宮“極簡logo”以宮墻紅為底(道的底色),僅用線條勾宮殿輪廓(零的符號),輪廓形成的整體(太極)與留白處(無的狀態(tài))形成互動——零是“打開故宮文化的鑰匙”,通過簡約符號與太極的整體感,讓道的厚重與無的包容,變得可觸可感。
2. 思維創(chuàng)新:科技以零仿“無”的生成
現(xiàn)代科技意外與零基因的“無中生有”邏輯共鳴,以零為模型,模仿道的生成與無的潛在:
人工智能的“深度學習”:算法初始狀態(tài)的“零數(shù)據(jù)”,并非“絕對空無的數(shù)據(jù)”,而是“未被定義、未被訓練的潛在數(shù)據(jù)池”——這恰如道之“無”并非空無一物,而是含藏萬物演化可能的本體狀態(tài)。數(shù)據(jù)訓練(對應(yīng)“道生一”的太極顯化)讓潛在數(shù)據(jù)轉(zhuǎn)化為結(jié)構(gòu)化信息,進而迭代出陰陽般的對立決策邏輯(如“識別/不識別”“推薦/不推薦”),最終生成自主決策能力(對應(yīng)“三生萬物”),其強大之處正在于“零數(shù)據(jù)”的“空無”所蘊含的無限潛能,完整復刻“無→太極→陰陽→萬物”的生成鏈;
環(huán)?!傲銖U棄”理念:讓資源在“使用(有/陰陽)-回收(零/無)-再設(shè)計(太極)-再利用(新有/新陰陽)”中循環(huán)——舊衣拆解為面料(回歸零的潛在狀態(tài)),通過設(shè)計重組(太極的轉(zhuǎn)化)變成新服飾(生成新有),零是資源“再生”的關(guān)鍵節(jié)點,對應(yīng)道的“周行不殆”,實現(xiàn)“體用循環(huán)”;
數(shù)字界面的“極簡設(shè)計”:手機“負一屏”僅留核心功能(零的簡約),功能模塊形成整體界面(太極的協(xié)調(diào)),空白處允許用戶自定義添加組件(無的潛在)——零不是“功能缺失”,而是像道的“無為”,不預(yù)設(shè)用戶需求,通過太極的界面協(xié)調(diào),讓無的潛在性轉(zhuǎn)化為無限可能的使用場景,是“體用活化”的數(shù)字實踐。
3. 價值創(chuàng)新:全球以零踐“和”的包容
在全球化語境中,零基因的“無差別性”成為踐行“和而不同”的價值模型:
“人類命運共同體”理念:以零為“文化虛空場”,不預(yù)設(shè)任何文明的優(yōu)劣(零的無差別),通過“文明對話”(太極的互動)允許不同文明平等共生(無的包容)——不是將文明“混合”,而是像零承載太極、太極分化陰陽那樣,讓各種文明在“道”的總邏輯下各顯其態(tài)、共生共榮,實現(xiàn)“體用兼顧”的文明共存;
“一帶一路”的共商共建:以零的“價值中立”為原則,不執(zhí)著于“主導”或“跟隨”,通過“協(xié)商合作”(太極的平衡)接納差異,在“求同存異”中實現(xiàn)互利——這是零的包容本質(zhì),也是道之“和”的當代實踐,讓“體用合一”的智慧成為全球治理的中國方案。

結(jié)語:零——理解中華文明的“本源密鑰”
零基因,從來不是替代“道”與“無”的“新本源”,而是一把“解碼本源的認知密鑰”——它以符號之簡,定格了道之“無”的生成性;以模型之活,讓抽象的哲學本源變成可感知、可實踐的文化基因。
它是良渚玉琮穿孔里道的貫通,是《道德經(jīng)》“有生于無”的符號化身,是宋瓷素面中無的本真,更是當代國潮、科技、全球治理里道的現(xiàn)代表達。讀懂零,不是讀懂一個孤立的符號,而是讀懂中華文明“以無生有、以虛致實”的根本邏輯——道是魂(本體),無是態(tài)(本體狀態(tài)),零是鑰(認知工具),太極是樞(體用樞紐),陰陽是用(實踐落地),五者一體,共同構(gòu)成文明“生生不息”的根脈。
在這個需要創(chuàng)新與共生的時代,零基因不是過去的遺產(chǎn),而是我們理解傳統(tǒng)、面向未來的“認知工具”:以零悟道,守住文明的根;以零創(chuàng)新,長出時代的枝。以零為鑰,打開過去,照亮未來。(文/黨雙忍)

注:之前,我們曾經(jīng)寫作過八卦組文化基因,并從1至8編號。隨著研究深入,特別是從文化密碼本到文化基因樹,再到文化基因位,發(fā)現(xiàn)八卦、五行基因位皆是在文化基因樹干上基因。在樹干之下,還有樹根,零基因、道基因、氣基因、陰陽基因……才是在文化基因樹根部的基因。如此,我們需要以文化基因樹和文化基因理論為指導,重新對每一個文化基因編號。文化基因位在樹根上的基因編號以“0-”開頭,“零基因”編號即為0-0號基因。而樹干上的基因編號則以“1-”開頭,樹枝上的基因以“2-”開頭,樹葉上的基因以“3-”開頭。2025年10月29日于磨香齋。